[NOWnews今日新聞] 美東時間7月9日原本應該是美國總統川普（Donald Trump）對數十個國家徵收所謂「對等關稅」的生效日，不過川普簽訂行政命令，將最後期限延長至8月1日，這也使得各國繼續困在不確定的局勢當中。美媒整理並分析此舉對全球經濟與美國內部的潛在影響，指出雖然延長期限讓各國有更多時間談判，但對企業與消費者而言，壓力並未消退。

根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（CNN）報導，儘管8月1日這個新的期限延長了企業的不確定性，但也給美國的貿易夥伴更多時間與美方達成協議，以避免高額的關稅。

報導指出，主流經濟學家可能會對這樣的結果感到欣慰。大多數經濟學家長期以來都不喜歡關稅，並能舉出許多研究指出，關稅會傷害實施關稅的國家本身，包括當地的工人與消費者。雖然他們也承認自由貿易確實會帶來問題，但高關稅極少被視為解方。

目前為止，川普的關稅政策並未明顯推升美國通膨、拖慢經濟或打擊就業成長。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（Scott Bessent）喜歡說通膨就像「沒叫的狗」（the dog that didn’t bark，形容預期中的威脅未出現）。但經濟學家認為，通膨與就業將對關稅出現延遲反應，可能在年底前變得難以承受，目前的「風平浪靜」反而讓政府陷入錯誤的安全感。

風險一：消費者變最大輸家

關稅是對進口商品徵收的稅，由美國進口商支付給美國政府，而進口商通常會把關稅轉嫁給消費者。關稅生效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讓製造商成本上升、消費者價格上漲。

根據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（OECD）數據，美國進口商品中有一半以上是用來製造最終產品的「中間財」。美國進口這些初級製品，在美國加工、組裝後，再將成品銷售到國內外。

達特茅斯學院（Dartmouth College）經濟學教授爾溫（Douglas Irwin）今年5月就指出，不論是波音的飛機，或是在美國、加拿大生產的汽車，零件來源遍佈全球，當美國企業進口零組件的成本變高，整體製造成本也會上升。

同樣的，美國進口商購買的外國最終商品價格也會上漲。爾溫表示，「然後他們往往得把這些成本轉嫁給消費者，因為企業沒辦法自己吸收10%、20%、甚至30%的關稅。」

川普在第一任期內發起貿易戰，於2018年內針對價值2830億美元的進口品徵收高額關稅。2019年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阿米提（Mary Amiti）共同撰寫的研究發現，這些關稅幾乎百分之百轉嫁到了進口商品的零售價格上。結果就是，美國消費者變成最大輸家。

因此，如同川普任內首次徵稅的結果，經濟學家普遍預測新一輪關稅將會推升美國物價。這也是美國聯準會（Fed）主席鮑爾（Jerome Powell）對於調降利率仍持觀望態度的原因。鮑爾6月18日表示，「通膨確實略有上升，我們當然預期還會進一步上升。」

風險二：GDP受負面影響

除了物價上漲之外，關稅還可能降低美國的國內生產總值（GDP）。國際貨幣基金（IMF）經濟學家在2020年一項研究指出，分析包括美國在內的151個國家數據發現，1963年至2014年間，施加關稅的國家，其GDP也會受到負面影響。

摩根大通全球市場策略師金柏（Hugh Gimber）表示，當關稅低或不存在時，一個國家可以專注於自己有優勢的產業，並出口這些產品與服務。

金柏指出，「但若提高關稅，就無法維持相同的專業程度」，這會導致勞動生產力下降，因為勞動力本來可以投入到其他競爭力更強的領域中。

經濟學家也指出，進口原物料成本上升，是產出下降的另一個原因。歐洲工商管理學院（INSEAD）經濟學教授法塔斯（Antonio Fatas）舉例稱，「我在工廠工作，而我們的產品需要從台灣進口晶片。現在那些晶片變貴了，所以我和公司一起每小時創造的價值就變少了。」

提高關稅造成的另一大傷害是打亂既有秩序，並加劇未來政策不確定性。今年尤其如此，因為川普的貿易政策變化多端。

據美國全國獨立企業聯合會（NFIB）調查，這種不確定性已經削弱了企業的投資意願。4月時，計畫在未來六個月進行資本支出的美國小企業比例降到自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以來最低點。NFIB指出，「直到主要的不確定因素（包含關稅問題）都落定之前，經濟將會持續舉步維艱。」

風險三：失業增加

研究發現，進口關稅提高，與失業增加也有關係。爾溫指出，關鍵仍在進口商品的成本上升，「多項研究顯示，2018年的鋼鐵關稅淨損失了美國工作機會，而非創造就業，因為使用鋼鐵的下游產業雇用人數遠超過鋼鐵業本身」，下游廠商的採購成本增加，壓縮了人力成本。

聯準會的一項研究指出，2018至2019年間美國關稅導致投入成本上升，使製造業流失了工作。這些損失又因為他國對美國出口產品進行報復性課稅而雪上加霜，即便關稅本身曾短暫提振製造業就業，但整體影響仍是負面的。

這也凸顯另一風險：他國報復。若美國出口商品被課更高關稅，對外國消費者來說價格就會變貴，進而削弱需求。當川普今年宣布新一輪關稅後，美國主要貿易夥伴迅速做出回應，也提出自己的關稅反制。雖然美國之後與中國和歐盟達成了暫緩協議，但仍很難說接下來會如何。

風險四：自由貿易維繫國際和平

雖然經濟學家普遍認為，自由貿易過去幾十年讓全球經濟受益良多，但也承認它確實存在一些代價。其中之一是某些社區在面對外國競爭時會遭遇工作流失的衝擊，這與科技進步對勞工的影響相似。

金柏表示，各國製造業勞工佔總勞動力的比例都在下降，不是只有美國這樣。

自由貿易的另一風險是對遠距供應鏈的依賴，這在疫情期間更為凸顯。當時全球供應鏈中斷，導致美國與其他國家口罩、呼吸器等物資短缺。

不過法塔斯認為，關稅並不是培養本國製造業的好方法，相比之下，針對特定產業提供的補助會更有效，「因為它們的作用更直接。」

但或許支持自由貿易最強而有力的理由，是它有助於維繫國與國之間的和平。摩根大通全球市場策略師凱利（David Kelly）今年3月就曾指出，當各國貿易關係緊密時，發生衝突的代價就會更大，更能展現抑制戰爭發生的可能。